回乡偶记
经历了三年疫情的压抑,终于在今年的中秋国庆双节完全释放出来了,全国各大景区、高速、国道、铁路全都塞满了人,大家的热情都高涨起来:有回乡探亲的、有出门访友的、有外出旅游的,好不热闹。
我是喜欢热闹的,喜欢趁着假期到处走走、逛逛,但因爱人工作安排,须国庆当天返回,只能匆匆回乡探亲,先是去了老丈人家,老丈人盛情款待,回到临沂老家已然掌灯时分,老母亲轻轻锤了给了我一下:你怎么不打电话,老公鸡中午就炖上了,一直等到现在!
回乡自然是各种热闹,姐姐妹妹家的孩子也都来了,孩子们嬉嬉闹闹的、大人各种家常唠的稀碎。。。。
第二天出门,往常在家门口靠西头的简易扑克牌桌挤满了打牌的和看牌的人,逢年过节叫牌的喊牌的隔好几条街都能听得见,如今一个人也没有了。
时间紧张,我虽有纳闷但也没多想,下午照例丰盛的餐食,饭后启程,回到家后,姐姐打来电话问平安,我这才想起来问牌桌没人是怎么回事,姐叹了口气:哎,许永亮走了,大家聚不起来了。
原来如此,许永亮这个人,我还是很熟悉的,这个人我管他叫二哥,他娶了个疯媳妇,就是脑子不好使还是个哑巴,记忆里媳妇整天疯疯癫癫的,完全不能下地干活,家里家外全凭二哥,二哥很瘦小,也就一米五的身高,老早就佝偻着腰,我们小时候都叫他小老头。
媳妇后来给他生了个姑娘,住在全村最破的房子里,又疯癫了几年,等着姑娘会跑了,突然疯癫病发作,就死了。
二哥埋了疯媳妇,漏风的房子用泥巴重新糊了一遍,说是不能冻着他姑娘。姑娘一天天长大,神志正常,没有遗传疯媳妇的毛病。二哥更有劲头了,到了上学的年龄,第一个去报名,一米五的身高,加上驼背,站在校门,和他姑娘一般高,二哥憨憨一笑,今天真高兴。
后来,因我外地求学、就业、天南海北的跑,回乡的次数越来越少,二哥的消息也就越来越少。但只要我回乡,我就能看到二哥,只因家门口靠西头的简易扑克牌桌。
说到打牌,二哥是这桌牌公认的牌主,二哥虽个子最小,但他脾气好,不但从不和人争吵,还经常劝架,和事佬,兜里总是揣着烟,一有争吵就递烟--他家有上好的烟叶,记忆里他总是自己卷了很多的烟,背个袋子,给牌友发烟卷--于是乎,他就成了牌主。
天儿热的时候,大家在外边打牌,冷的时候就到他家里打,前两年,他干脆就把自己家搞成了牌室:牌室就是用八仙桌加几个凳子。香烟可劲的抽,茶水随便喝,大家慢慢就习惯了去他那儿打牌。
今年五一的时候还见过他,后来听姐说他得了喉癌,发作很快,吃不下饭,他姑娘照顾他,临了他喜欢喝羊肉汤,姑娘就用针管子给他打羊汤,边打边哭,他笑了笑,头一歪,走了。
二哥一走,牌室也就没了,因为是喉癌,大家都觉得是吸烟导致的,加上之前那些牌友(包括我爹)因为打牌分数计算问题,争吵了好多次,甚至动手的也有好几个。大家没有牌主了,也就没法坐在一起打牌了,牌桌就这样散了。